【洪季】裂苍穹10
裂苍穹·疾如风10 自私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，连同季白心底里那些经久不退的暗潮一起冻结。
其实当他在刺激下、被诱惑着，决定孤注一掷的时候，他就早已预料到结局。季白并非不知道洪少秋跟他不是一类人，他第一眼就知道。但有些东西一旦打开，就收不住了。
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的标准不是说他不再做白日梦，而是成熟的人会过后给自己一巴掌，呸！面对现实吧！季白小心翼翼藏好自己的梦，想着等梦飞走了，他也就不再惦记了。可他的梦是那么汹涌，饱含烈性的荷尔蒙席卷包裹着他，不需半刻他就醉了，微醺的人放任了克制过的暧昧。
季白盯着自己的手心，嘴角勾起一个复杂的笑。
他明白对方坦然接受他那些小动作不过是因为对他的心思毫无所觉，他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。
洪少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，想再说点什么去挽救现在难堪的局面，却全都梗在喉咙里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：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不需要道歉，是我冒犯你了。”季白的嗓音有些沙哑，自嘲道，“况且你又没说错，我他妈就是同性恋。”
“季白！”洪少秋很着急，但不知道该怎么说，“是我说错话了，我…”
“没关系，我去休息了。”季白直接打断他，转身回了房间，不再给他任何解释的余地。
洪少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地上，把脸埋在手心里，久久不动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。
季白…喜欢自己？
洪少秋只觉得难以置信，他不是没见过过同性恋，但也只是见过而已。他对季白总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，虽然相识时间不长，但可以说一直“朝夕相处”，竟完全没发现他对自己有这个意思。
很烦躁、也很混乱，洪少秋给自己起了一瓶酒，直接对着瓶口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。实际上，洪少秋在感情上的经验是极为匮乏的，他对爱情的记忆应该还是高中的时候。之后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，他的生活便是无休止的训练、战斗。尤其是近几年，他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，连亲人都顾不上。可以说，感情于他而言，是比敌人还令他棘手的。
洪少秋独自喝光了剩下一打啤酒，边喝边想，想怎样面对季白、怎样继续相处，他们还能继续相处吗？洪少秋越想脑子里越混乱，最后直接躺在沙发上，望着窗外发呆。
他睡不着，不知道季白睡着了吗？
季白当然睡不着。大部分人喝多了倒头就睡，但季白恰好是另一小部分。脑细胞在酒精刺激下活跃地骇人，无数怪诞的片段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，有些甚至他还没看清就一闪而过消失了。疲倦的身体和清醒的意识相加，折磨翻倍。半宿辗转反侧，季白感觉自己全身每一处都不像自己的，尤其是眼睛，酸胀得厉害。
他从床上爬下来，站在落地窗前。
晨光熹微惹人恨，刚破白的天空显得格外肃杀，几只野猫蜷在墙角，倒春寒。
季白很渴，喉咙里仿佛快要裂开了，但他不想出去。不想看见外面那个人。
但日子还得过下去，人也得活下去。
当季白走到厨房的时候，洪少秋正把粥端上桌。他本是想等都做完就去叫季白来吃早饭的，没想到人自己来了。
“吃饭吧，我去煎两个蛋。”洪少秋招呼他坐下，又把一杯暖过的豆浆放在他面前。
季白呆呆地捧着杯子出神，空气里弥漫了一股蛋白质的焦香。
白粥软烂，上面撒了一小团肉松，卤盐小黄瓜青翠欲滴，配上两个流黄蛋。
季白很茫然，洪少秋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一样，反而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尴尬？
洪少秋见他不动，也放下碗，“昨晚…”
果然，季白心下登时冷了。
“抱歉，可以不说这个了吗？”季白揉着太阳穴，他真的很希望洪少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。
“季白，你别急，听我说完。”洪少秋并不打算由着季白就此把这一页揭过，他知道如果他也一样选择逃避，这件事就会变成永远扎在两人心头的一根刺。
“昨晚我想了很久，一开始我确实被你吓了一跳才口不择言，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对…对不同的性取向真的没有恶意。”
季白点点头，示意洪少秋继续说。
“说真的我是真没看出来你对我…”说到这，洪少秋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，“我不会要求你立刻改变心意，因为无论你爱谁都是自己的事情，别人无权干涉，但我一直是真心把你当成我弟弟的，我希望以后也是。”
“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？”季白讽刺道，“一边说不让我改变心意，一边还想让我给你当弟？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。”
洪少秋皱眉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尽管我一时没办法给你回应，毕竟我活了三十来年，都没有男的对我表白，但我尊重你的感情。你只是喜欢我，就算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因此讨厌你，你懂了吗？”
这番话诚恳又窝心，让季白瞬间红了眼眶。他失笑，“你这话可一点儿都不直男。”
洪少秋也笑了，摸了摸季白的头柔声说，“可能我他妈是真的自私，就是不想失去你这个…嗯…你这个人。”他本来想说弟弟，觉得不对又改口想说朋友，也不妥，最后出口的话倒凭添几丝暧昧。
“你说你想了很久，那你想过我对你笑、对你好，都不是把你当兄弟而是想跟你上床吗？你不会觉得恶心吗？”
“……”洪少秋显然没想到这一点。
“你就不怕我骚扰你，甚至强·奸你吗？”季白倾身，一手搭在洪少秋的椅背上威胁道，脸上却带着笑。
洪少秋轻轻给了他一肘，嗤笑：“你又打不过我。赶紧吃饭，都快凉了。”
季白摸了摸鼻子，有点泄气，但笑意更盛。
人家贴心地给了他一个缓坡，他不能不下，季白从心底里也不希望他和洪少秋就此形同陌路。
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，他们都尤为清楚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洪少秋收了笑，显得有几分严肃，“我今天就要走了。”
“今天？！”季白诧异道。
“恩…昨晚接的消息。其实今天我本来可以直接一走了之，但我不想这样。这次回去了，也不代表以后就没机会见面了。”
季白没做声。
“等会我到局里收拾一下东西直接去机场，你就别送我了。”
“好。”
洪少秋在市局整理好自己的东西，又跟郑局寒暄了一会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走了。走到大门口手机突然响了，原本还以为是季白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来。然而，听完电话的洪处长直接想在警局门口骂娘，那狰狞的表情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机场来电，您丢失的行李已经找到了，请问您要邮寄到的地址是？
我可去你妈吧！老子都要走了你才给我找着？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去取。”说完狠狠挂了电话。
机场里，洪少秋看着久别重逢的行李箱，只想给他一脚。
你说说老子要你有什么用？
行李箱表示，我有什么办法啊，我也很绝望啊！
来时路况不佳，又在取行李上耽误了很长时间，等他找到登机口时已经开始登机了。洪少秋刚准备排队，手机又震了，这次是短信。
是一串陌生的号码。
“洪处长，辛苦了。——黑猫”
本卷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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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第一案完结
·从来没写过长篇的我居然坚持下来了
·感谢自己，也感谢喜欢它的你们